古井贡酒香穿越亳州城

来源：义乌新闻网

　　在凌晨一点二十八分的上海，我开始想念一种飞翔的液体。夜色微凉，居住的酒店以外，是一条冰凉而立体的马路。六月已经顺利地进入了夏天，但是凌晨的气温告诉我，我必须披起酒店白色的棉被，才能完成我的想念。我的想念必须从曹操运兵道开始，刀光、脚步、铠甲发出锐利的声音，年轻的士兵从地下运兵道穿城而过。而我，仿佛看到一缕酒香迅捷地穿过一座叫亳的城池。

　　此前的一个普通的日子，我和一批写作的朋友借《中篇小说选刊》和古井集团之光，齐聚亳州。我喜欢把亳州叫做亳，这是一个奇怪的发音，使人联想到柔软与温暖的帛。后来我确切地知道，亳州是个酒乡，还是药材之乡。我像一滴水一样，随着水流在陌生的亳州流淌。而当我进入曹操运兵道的时候，我就想，如果我是东汉末年战死疆场的曹营士兵，我一定想在死前喝一杯酒。但我一定不会想到多年以后的毫，竟然会是一个酒的国度。

　　这是一条漫长的暗道，据说有数千公尺。我的目光以及身体，进入了幽暗、绵长的另一个空间。现在，我就是曹操兵营里的一名士兵了，手持冰凉的兵器，或许腰间挂着的就是一皮壶酒。我想，或许我告别了妻儿，在战马嘶鸣的岁月里，为君王去开疆辟土。喊杀之中，我的血会流成酒的颜色。

　　运兵道是黑暗的，或者说是阴暗的，我有一种奇怪的念头，总是在思考通往黑暗之路，是不是人类最后安静的归宿。完全可以想像，只容一人通过的运兵道，是怎么样在曹操的直接或间接指挥下，完成运输兵员的过程。人类在那遥远的时代，就在地下剧烈运动。

　　当我在运兵道上喘气，让目光稍作拐弯与停留，我的眼前会浮起我家乡绍兴那一大片纵横交错的水网。绍兴产绍酒，那是一种温软的米酒，像丝绸一样软，后劲上来却像刀子一样锋利。这种绍兴黄酒，被命名为花雕、元红、加饭、女儿红等等，名字如女人一般温婉。当年越王勾践，带着众将士就要攻打吴国，在一条宽不过一丈的河边，因为酒不多，而将酒坛打碎，将酒倒入河中。将士们同饮河水，此河被称为投醪河。越国三百死士在吴军阵前大步向前，单腿跪地，拔刀，刀光一闪血就洒向天空。断然割颈的豪情已经过去，战马在秋风中悲鸣，留下的只有弥漫的酒香。请允许我把目光从广袤的绍兴上空收回，回到亳州这条地下暗道。如果我是一滴坚硬而柔软的酒、一滴温暖而热烈的酒，那么我正以酒的形式，穿过一座叫亳的城池。

　　我是久饮绍酒长大的人，知道绍酒和古井贡之间各有千秋。但是我必须承认，我对古井贡酒有一点点的贪恋。真正的爱酒人，浅尝慢饮，那叫品酒。而我学不会品酒，虽然各种酒都能喝一些，但是酒量实在小得不能言说，这肯定是一件令我觉得无地自容的事。

　　我在曹操运兵道缓慢地前行，真想一头扎进时光隧道，做一次真正的曹营战士。我看到了猫耳洞、掩体、障碍墙、陷阱等那个年代的军事设施，热血就沸腾起来。我想，我肯定是想要怒放的生命，才会不停息地把一种酒联系到运兵道上来。此刻，古井贡的酒香，正在毫不犹豫地穿越一座城池。

　　据说，有一座明朝阳光下懒洋洋活着的小镇，名叫减店，当时酿酒作坊林立，很有酒风。一户老板姓怀的小坊，酿出了怀家一枝花。因为这酒名声随风飘荡，所以各地名人纷至沓来，以至于明清两代，都有把这酒进贡朝廷的记录。也据说，这酒坊的名字叫公兴糟坊，至今还留存着可以酿酒使用的明代窖池群。然后的然后，明代窖池群连同公兴糟坊被国家转制为人民公社的酒厂，厂名古井酒厂。这多么像一场老旧的电影，把烟熏火燎的生活给彻底地用酒淹没。

　　当我走出曹操运兵道，车流繁忙，阳光刺眼。所有的一切，包括号角，都以臣的方式退于左右。我想我终究不是战士，也不是一个合格的酒客。我为自己的矫揉造作感到汗颜，然后在日常光影下，电光石火般地想起，古井贡酒不会飞翔，但是她的酒香必定能穿过整座城池，甚至整个国度。

　　在凌晨三点十八分的上海，天色将明，天气微凉，在我安静躺下以前，酒香才刚刚穿过一座城池。